《暖陽》02
- 夜湘羽依
- 2019年8月30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他的生活作息在這之後正常了不少……才怪。
玻璃奶瓶盛著剛熱好的牛奶，博士瞟了眼牆上的時鐘──已經半夜兩點。抱著小傢伙若醒著就把牛奶餵給他、睡了就乾脆自己喝掉的心態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。床頭櫃上的檯燈亮著柔和的光，一組手做的小床靠在牆邊，聽到聲響後被子下有什麼蠕動了下。
一顆頭露在被子外，小東西瞇起眼睛像月牙，博士用食指指背輕輕摩娑嬰兒的臉，立刻傳來或咯咯笑聲。「這麼晚了還不睡覺，嗯？」他將嬰兒抱起，那雙乾淨純真的眼就盯著自己看。其實你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誰吧？博士將孩子抱在臂彎，用奶嘴輕觸他的嘴唇，過不了多久孩子自動開口吸吮。
一個月前的畫面還應在腦海裡。
在祭司邀請下博士來到巢邊，彎下身將孩子抱在懷裡。他跟城裡的其他人沒有多少互動，家人間從以前就很少交心，更別說離家後的聯絡狀況。他無法想像自己在出生時父母的反應，在偶爾上街的時候會聽到他人談論孩子出生時的感動，書本總是將這一刻描繪地神聖重大，然而臂膀上的重量並不足以讓他發出感嘆。
也許是因為從培育之初他就看著這個孩子一天天成長？
「為他取個名吧。」高大的祭司垂眼看著他。
小傢伙扭動著四肢，張開嘴打了個無聲的呵欠。眼皮動了兩下，他緩緩睜開眼睛。
世界此刻好像有些不同。
對上那如黎明般的陽橙，比起自己眼底的橙紅更加明亮。韓博士的手不自覺摸上嬰兒的胸口。指尖傳來強而規律的跳動、一雙小小的、軟軟的手有力的握緊他的指頭。一股暖流從指尖蔓延到胸口，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創造出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生命。
這孩子不再是實驗品，而是做為自己的孩子，半個精靈的身分也許會讓他擁有更長的時間來建構自己的人生。但是他是否也能力去守護未來的安穩？
對於此時此刻的他是多想了。
博士舉起孩子，輕輕讓彼此的額頭相抵。「回家吧，阿嵐。」
輕柔的拍著孩子的背，經過最開始一個星期的手忙腳亂，很多動作也熟能生巧。把阿嵐放回小床，博士拿著空的奶瓶一邊走回廚房一邊思索一個月前的疑問。
他在城裡是不討喜的，即使他對其他人的態度不以為然，但孩子跟自己不同。
除了自己常做一些事被政府關切，更重要的是，這孩子是半個精靈。而這個種族不是想接觸就能順利建立連結的。
「船到橋頭自然直囉。」
※
「不行。」韓博士難得一臉正經，認真與那雙陽橙對視。伸手要拉開在阿嵐嘴裡的兔子耳朵，卻發現被咬的緊實。「還要再洗一次很麻煩的。」臂彎內的阿嵐眨眨眼睛，還是沒有要放開的意思，博士無奈地抓了抓頸側。「你真的不放？」
博士將手放在嬰兒圓滾滾的肚皮上，手指就像蜘蛛腳一般地搔癢，阿嵐立刻大笑了起來。他趁機把那隻遭殃的兔子玩偶拿開，方才被含在嘴裡的耳朵沾滿濕黏的口水，讓他不禁露出嫌棄的表情。「所以我還是必須再幫你洗一次是吧？」
沒有可以咬的東西讓阿嵐躁動起來，像是不同意博士拿走他的玩偶，馬上放聲大哭。高分貝的哭鬧相當刺耳，一邊說著乖，一邊輕拍嬰兒的背，韓博士在心裡嘆息，過了幾個月他還是對於安撫孩子感到棘手。「好啦，你再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
從口袋摸出一個裝著透明軟膏的分裝罐和棉花棒，打開蓋子，罐內飄出一股如糖果般的甜味，他用棉花棒沾了一些拿到嬰兒的鼻子前。「喏，張開嘴。」
其實他不確定這孩子聽不聽的懂自己說的話，也許因為味道的關係，阿嵐真的張開了嘴巴，博士將軟膏輕輕塗在他腫脹的牙齦上。在發現阿嵐開始長牙時他便開始研發這東西，能夠消炎、擦了有涼感，就是味道有點苦。想著小孩子應該比較喜歡甜的，後來才加了甜味。
上完藥後孩子安分不少，博士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又看向窗外，已經過了午後最熱的時段，外面天氣也不錯，而夏日的天黑總會延遲一些，不如出門散個步。
抱著孩子的左手有些痠痛，將阿嵐換到右手，博士估了估手裡的重量。
「你啊，如果再大一點，也許我就抱不動你了。」他感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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